葵林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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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晨音哭得迷迷糊糊，直接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回到床上了，昨晚的淚水全都幹在臉上，臉變得緊繃繃的。許晨音放空了一會兒，然後才揉著脹痛的額頭坐起來。
床頭櫃上的平板屏幕是亮著的，上面有李新給她的留言:我去工作了，有事隨時聯系我。看完之後，許晨音隨手把平板放到床上，然後下床，進了浴室。
洗個了熱水澡，原本蒼白的皮膚被熱氣蒸得微微泛紅，照鏡子的時候，許晨音覺得自己更像活人了一點。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之後，許晨音叫了一份午飯。
午飯被放在密封的盒子裏送到廚房，附在午飯上的還有一張署了主廚名字的祝福卡片。卡片擡頭是“許晨音、許女士”，看來她入住這裏的消息已經不是秘密了。許晨音隨手把卡片丟在廚房的臺面上，然後端著午飯去了客廳。
吃飯的時候，許晨音又拿出手機，對著那個在葵林日報上班的前男友研究了起來。
七八年不見，遲厲變胖了不少。全身上下一丁點少年氣都沒有了，已經完全蛻化成了一個俗氣又油膩的成年人。
遲厲的動態全都是針對各種新聞發表的觀點看法，他關註的那些新聞也沒有重點，從家長裏短，到各種大事，全部都有涉及。
他在平臺上把自己包裝成一個非常接地氣的普通小記者，經常跟給他留言的人互動，回覆他們一些“獨家消息”。關註他的人能從他這裏獲得好奇心上的滿足，所以非常追捧他。
許晨音又搜了搜遲厲的其他同事，發現遲厲在社交平臺上的粉絲數比他的同事多了十幾倍。他的同事們多半只有幾萬粉絲，少數粉絲稍微多些的，也才將將十萬出頭。
遲厲在職場上幹得很出色嗎？許晨音忍不住對這個問題感到好奇。她分明記得，葵林日報的官網上，遲厲的名字排在非常靠後的位置。
許晨音把排在前面的幾個人搜出來仔細對比了一下，發現排在前面的那些人在社交媒體上像個機器人，並且發布的內容也非常單一。其中，排在第一、第二的兩個人，最近兩個月發布的動態都與競選有關，其中不乏各種堪稱絕密的、跟候選人有關的消息。
遲厲似乎不是工作做得好，他只是單純地把自己的社交平臺經營地非常好。從他們各自發布的內容來看，遲厲好像壓根沒有重要信息的來源，接觸不到那些重要人物。
為了一探究竟，許晨音把自己的社交平臺改名叫“邱玉”，按照多年前她父母給她做的假身份把各項私人信息填好，然後用邱玉的身份給遲厲發了私密聊天。
“博主你好，你怎麽不發選舉相關的事情？前幾天，魏純智的兒子去哨向紀念館給他做宣傳，然後還被謝家的那個少爺放了鴿子。這事你知道嗎？”
許晨音手上唯一拿得出手的獨家消息就這一條了，她想拿這個東西釣一釣遲厲，順便掂量一下這個網絡大紅人的斤兩。
給遲厲發完消息，許晨音就放下了手機，拿起筷子認真仔細地挑起了菜裏面的姜絲跟花椒粒。等她挑得差不多了，遲厲的回覆也來了。
“你說的是哪個謝家？”他問。
許晨音騰出左手，慢悠悠地敲出一行字：“還有哪個謝家？當然是兒子不務正業的那家。”
回完，許晨音繼續挑花椒粒，仔仔細細挑完之後，許晨音才放心地夾起菜放進嘴裏。公寓提供的飯菜味道不錯，比大鍋飯好吃不少。
飯吃到一半，遲厲的消息又回過來了：“謝家我知道。但是謝家有兒子嗎？不是只有一個女兒嗎？”
看到這條，許晨音楞了一下，謝家還有女兒呢？她連忙撂下筷子，開始補自己的知識漏洞。在確認遲厲說的跟自己說的是同一個謝家之後，她才終於放下心來。原來秦止戈的父親再婚後，又跟第二任妻子有了一個女兒。
許晨音給遲厲發過去一串問號，然後故作驚訝地問：“啊？遲記者不知道現在的謝家先生跟夫人是二婚嗎？謝家先生跟前妻是有個兒子的啊。這不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嗎？”
這話發過去之後，遲厲那邊沈默了，大概是去求證許晨音說法的真偽去了吧。許晨音沒有追著他問，低頭吃自己的午飯。
但不多時，她自己也感到了不對。遲厲混得再差，也不至於連秦止戈這個人都不知道。秦止戈做事再低調，能低調到存在感為零嗎？
秦止戈的身份是假的？這也不至於，無聲島駐軍女首領、林奕文、劉林明，以及當時在無聲島時聽到的那些議論，都能證明秦止戈的身份確實非同一般。所以，為什麽秦止戈在普通人裏的知名度會這麽低？
而且，既然知名度這麽低，那麽哨向紀念館的那次活動，林奕文又為什麽那麽想要秦止戈的人去給她撐場子呢？林奕文圖什麽？
沒有帶動投票的能力，秦止戈身上還有什麽東西是值得林奕文跟魏惜良圖謀的？在有錢人那個圈子裏的影響力？應該也不至於，秦止戈正在做的這些事，說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不為過，他能帶動幾個人？
許晨音又掏出自己的筆記本，重新翻開一頁，記下一句話：“秦止戈能給林奕文、魏惜良的好處？”寫完之後，許晨音把筆記本翻回第一頁。在遲厲的名字後面添上了一個詞：“可引導”。
寫完之後，許晨音把筆記本放到一邊，把快要涼了的午飯吃完，然後又把臟碗筷送近升降梯中送到地下一層的餐廳後堂。
簡單收拾完餐桌之後，許晨音坐到了沙發上，捧著手機一面等遲厲的回覆，一面繼續摸索葵林日報裏的人際關系。
除了遲厲，許晨音還對那個兩個排在名單最前面的記者有點興趣。那兩個記者簡直就是洪明麗跟魏純智的發聲筒，八成是跟洪明麗、魏純智身邊的人能搭上線。
排名第一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白力勤。他的關註列表裏全都是各種官方賬號，其中就包括候選人雙方的競選辦公室跟靜森協會。
排名第二的是一個三十四、五歲的女人，程素。她的關註列表跟白力勤重合度非常高，只是多了幾個同事。
這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互動，許晨音看不出他們之間的交情深淺、有沒有什麽競爭關系。他們發布的內容精簡明了、重點突出，態度也是完全的客觀中立，哪怕是在回覆關註者的評論的時候，也幾乎不帶任何個人情緒。
跟善於迎合粉絲、經營自己的遲厲比起來，這兩位的職業素養顯然是要高一些。但這也有一點不好，那就是很難讓人從他們的文字裏分析出他們的個人信息。
許晨音第一頁最下端將兩個候選人的名字跟兩個記者的名字分別寫成兩列，然後在兩列之間花了個問號。這幾個人之間肯定有一定的聯系，但具體誰是誰的傳聲筒，許晨音卻沒辦法一下子確認。
不信邪的許晨音又把兩個人最近兩個月發布的內容又看了一遍，期間還去書房用電腦查了兩個候選人支持率的變化情況，把發文時間跟對應時間的支持率變化情況對照了起來。
她想，如果候選人跟記者之間真的存在利用與被利用的關系，那麽支持率變化的時間，應該會跟記者發文時間之間存在一定的聯系。比如一方落下風之後，應該會想著找記者發點東西，替自己做一些挽回。
但對比到一半的時候許晨音就發現了一些問題，支持率跟內容之間確實存在一定的關系，每當其中一個人的支持率下降之後，總有積極的內容發布。但那些積極的內容卻不是都由具體的一個人發的，而是兩個人都發過。
同樣的，兩個人也都發過不利於兩位候選人的內容。個人的社交平臺是這樣，網上能查到的報道文章也是這樣。
許晨音腦子裏產生一個想法。或許一開始就是她先入為主了，跟候選人有關系的並不是哪個具體的記者，而是整個葵林日報。滿足候選人輿論需求的是葵林日報，而真正去寫文章的記者，卻是報社指定的。這種重要的東西自然是要指派有能力的人寫，動筆的任務落在程素跟白力勤身上也是合情合理。
想到這兒，許晨音在紙上畫了框，把程素跟白力勤兩人的名字框在一起，然後又在兩人名字後面寫上了葵林日報。
寫完之後，她又在葵林日報的後面畫了一條空著的橫線。那裏缺一個角色，一個掌握全局的角色。至於那個人是報社裏的誰，還是別的什麽人，許晨音暫時無從得知。
這個思路暫時告一段落，許晨音的視線又回到了紙張上方的“洪明麗”跟“遲厲”上。
許晨音沒法從洪明麗這個人身上找到突破點，但遲厲卻不一樣。選舉這麽大的事情，他卻連寫一篇文章的機會都沒有，遲厲這種人，怎麽會甘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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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晨音哭得迷迷糊糊，直接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回到床上了，昨晚的淚水全都幹在臉上，臉變得緊繃繃的。許晨音放空了一會兒，然後才揉著脹痛的額頭坐起來。
床頭櫃上的平板屏幕是亮著的，上面有李新給她的留言:我去工作了，有事隨時聯系我。看完之後，許晨音隨手把平板放到床上，然後下床，進了浴室。
洗個了熱水澡，原本蒼白的皮膚被熱氣蒸得微微泛紅，照鏡子的時候，許晨音覺得自己更像活人了一點。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之後，許晨音叫了一份午飯。
午飯被放在密封的盒子裏送到廚房，附在午飯上的還有一張署了主廚名字的祝福卡片。卡片擡頭是“許晨音、許女士”，看來她入住這裏的消息已經不是秘密了。許晨音隨手把卡片丟在廚房的臺面上，然後端著午飯去了客廳。
吃飯的時候，許晨音又拿出手機，對著那個在葵林日報上班的前男友研究了起來。
七八年不見，遲厲變胖了不少。全身上下一丁點少年氣都沒有了，已經完全蛻化成了一個俗氣又油膩的成年人。
遲厲的動態全都是針對各種新聞發表的觀點看法，他關註的那些新聞也沒有重點，從家長裏短，到各種大事，全部都有涉及。
他在平臺上把自己包裝成一個非常接地氣的普通小記者，經常跟給他留言的人互動，回覆他們一些“獨家消息”。關註他的人能從他這裏獲得好奇心上的滿足，所以非常追捧他。
許晨音又搜了搜遲厲的其他同事，發現遲厲在社交平臺上的粉絲數比他的同事多了十幾倍。他的同事們多半只有幾萬粉絲，少數粉絲稍微多些的，也才將將十萬出頭。
遲厲在職場上幹得很出色嗎？許晨音忍不住對這個問題感到好奇。她分明記得，葵林日報的官網上，遲厲的名字排在非常靠後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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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厲似乎不是工作做得好，他只是單純地把自己的社交平臺經營地非常好。從他們各自發布的內容來看，遲厲好像壓根沒有重要信息的來源，接觸不到那些重要人物。
為了一探究竟，許晨音把自己的社交平臺改名叫“邱玉”，按照多年前她父母給她做的假身份把各項私人信息填好，然後用邱玉的身份給遲厲發了私密聊天。
“博主你好，你怎麽不發選舉相關的事情？前幾天，魏純智的兒子去哨向紀念館給他做宣傳，然後還被謝家的那個少爺放了鴿子。這事你知道嗎？”
許晨音手上唯一拿得出手的獨家消息就這一條了，她想拿這個東西釣一釣遲厲，順便掂量一下這個網絡大紅人的斤兩。
給遲厲發完消息，許晨音就放下了手機，拿起筷子認真仔細地挑起了菜裏面的姜絲跟花椒粒。等她挑得差不多了，遲厲的回覆也來了。
“你說的是哪個謝家？”他問。
許晨音騰出左手，慢悠悠地敲出一行字：“還有哪個謝家？當然是兒子不務正業的那家。”
回完，許晨音繼續挑花椒粒，仔仔細細挑完之後，許晨音才放心地夾起菜放進嘴裏。公寓提供的飯菜味道不錯，比大鍋飯好吃不少。
飯吃到一半，遲厲的消息又回過來了：“謝家我知道。但是謝家有兒子嗎？不是只有一個女兒嗎？”
看到這條，許晨音楞了一下，謝家還有女兒呢？她連忙撂下筷子，開始補自己的知識漏洞。在確認遲厲說的跟自己說的是同一個謝家之後，她才終於放下心來。原來秦止戈的父親再婚後，又跟第二任妻子有了一個女兒。
許晨音給遲厲發過去一串問號，然後故作驚訝地問：“啊？遲記者不知道現在的謝家先生跟夫人是二婚嗎？謝家先生跟前妻是有個兒子的啊。這不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嗎？”
這話發過去之後，遲厲那邊沈默了，大概是去求證許晨音說法的真偽去了吧。許晨音沒有追著他問，低頭吃自己的午飯。
但不多時，她自己也感到了不對。遲厲混得再差，也不至於連秦止戈這個人都不知道。秦止戈做事再低調，能低調到存在感為零嗎？
秦止戈的身份是假的？這也不至於，無聲島駐軍女首領、林奕文、劉林明，以及當時在無聲島時聽到的那些議論，都能證明秦止戈的身份確實非同一般。所以，為什麽秦止戈在普通人裏的知名度會這麽低？
而且，既然知名度這麽低，那麽哨向紀念館的那次活動，林奕文又為什麽那麽想要秦止戈的人去給她撐場子呢？林奕文圖什麽？
沒有帶動投票的能力，秦止戈身上還有什麽東西是值得林奕文跟魏惜良圖謀的？在有錢人那個圈子裏的影響力？應該也不至於，秦止戈正在做的這些事，說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不為過，他能帶動幾個人？
許晨音又掏出自己的筆記本，重新翻開一頁，記下一句話：“秦止戈能給林奕文、魏惜良的好處？”寫完之後，許晨音把筆記本翻回第一頁。在遲厲的名字後面添上了一個詞：“可引導”。
寫完之後，許晨音把筆記本放到一邊，把快要涼了的午飯吃完，然後又把臟碗筷送近升降梯中送到地下一層的餐廳後堂。
簡單收拾完餐桌之後，許晨音坐到了沙發上，捧著手機一面等遲厲的回覆，一面繼續摸索葵林日報裏的人際關系。
除了遲厲，許晨音還對那個兩個排在名單最前面的記者有點興趣。那兩個記者簡直就是洪明麗跟魏純智的發聲筒，八成是跟洪明麗、魏純智身邊的人能搭上線。
排名第一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白力勤。他的關註列表裏全都是各種官方賬號，其中就包括候選人雙方的競選辦公室跟靜森協會。
排名第二的是一個三十四、五歲的女人，程素。她的關註列表跟白力勤重合度非常高，只是多了幾個同事。
這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互動，許晨音看不出他們之間的交情深淺、有沒有什麽競爭關系。他們發布的內容精簡明了、重點突出，態度也是完全的客觀中立，哪怕是在回覆關註者的評論的時候，也幾乎不帶任何個人情緒。
跟善於迎合粉絲、經營自己的遲厲比起來，這兩位的職業素養顯然是要高一些。但這也有一點不好，那就是很難讓人從他們的文字裏分析出他們的個人信息。
許晨音第一頁最下端將兩個候選人的名字跟兩個記者的名字分別寫成兩列，然後在兩列之間花了個問號。這幾個人之間肯定有一定的聯系，但具體誰是誰的傳聲筒，許晨音卻沒辦法一下子確認。
不信邪的許晨音又把兩個人最近兩個月發布的內容又看了一遍，期間還去書房用電腦查了兩個候選人支持率的變化情況，把發文時間跟對應時間的支持率變化情況對照了起來。
她想，如果候選人跟記者之間真的存在利用與被利用的關系，那麽支持率變化的時間，應該會跟記者發文時間之間存在一定的聯系。比如一方落下風之後，應該會想著找記者發點東西，替自己做一些挽回。
但對比到一半的時候許晨音就發現了一些問題，支持率跟內容之間確實存在一定的關系，每當其中一個人的支持率下降之後，總有積極的內容發布。但那些積極的內容卻不是都由具體的一個人發的，而是兩個人都發過。
同樣的，兩個人也都發過不利於兩位候選人的內容。個人的社交平臺是這樣，網上能查到的報道文章也是這樣。
許晨音腦子裏產生一個想法。或許一開始就是她先入為主了，跟候選人有關系的並不是哪個具體的記者，而是整個葵林日報。滿足候選人輿論需求的是葵林日報，而真正去寫文章的記者，卻是報社指定的。這種重要的東西自然是要指派有能力的人寫，動筆的任務落在程素跟白力勤身上也是合情合理。
想到這兒，許晨音在紙上畫了框，把程素跟白力勤兩人的名字框在一起，然後又在兩人名字後面寫上了葵林日報。
寫完之後，她又在葵林日報的後面畫了一條空著的橫線。那裏缺一個角色，一個掌握全局的角色。至於那個人是報社裏的誰，還是別的什麽人，許晨音暫時無從得知。
這個思路暫時告一段落，許晨音的視線又回到了紙張上方的“洪明麗”跟“遲厲”上。
許晨音沒法從洪明麗這個人身上找到突破點，但遲厲卻不一樣。選舉這麽大的事情，他卻連寫一篇文章的機會都沒有，遲厲這種人，怎麽會甘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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